夏日炎炎,骄阳似火。
时值大暑,在土城镇快递集散点上,39岁的杨兴凡正麻利地将几件快递装载上车,驶向五峰村。土城镇五峰村是距离巫溪县最为偏远的村子之一,仅离土城场镇就有20公里,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。从山下一直延伸到山顶,仅能容一辆货车勉强通行的进村公路像一条玉带在山谷中飘荡。能在这里经常出入的司机,就数杨兴凡了。这些年来,他不仅“靠山吃山”发展起养殖产业,还当起村里的监督委员会成员和村民们的志愿者,为村民义务送快递、上门搞维修、免费当司机……这一干,就是5年。
从山上俯瞰山下,山脚就是杨兴凡居住的地方。
“快递员”传递着温情
杨兴凡本是五峰村人,2018年享受国家易地扶贫搬迁政策,搬迁到了山下的土城社区。产业基础薄弱、交通不便,是他对老家的直观感受。
杨兴凡在鸡场忙碌。
2019年底,原本在武汉开货车的杨兴凡回乡后便开始自主创业,在老家办起了养鸡场。
自从养鸡以来,从山下新家到山顶老家,往返40公里,便是他每天的必修课。杨兴凡也就成了村公路上的“常客”。
因村里留守老人多,办事购物不便的他们,就打起了这个年轻人的“主意”。72岁的独居老人田恒香就是其中之一。
两个月前,气温逐渐回暖,草木繁茂。身体硬朗的田恒香一刻不得闲,她趁着晴好天气,山坡上翻耕出几块空地,准备种植红薯。一切就绪时,从山下相中的红薯秧苗却迟迟未能送达。
“路太远了,我没办法把秧苗送上来,只能你自己来取……”下午2点,答应免费给她提供红薯秧苗的亲戚一通电话打来,却让田恒香犯了难。
“放久了肯定要遭。”
“眼看着就要下雨了,再不栽下去,还栽不栽得活?”
田恒香焦急不已,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杨兴凡的养殖场,想问一问他好久下山,搭个顺风车。
当时正值鸡群生长发育的重要时期,在得知杨兴凡近两天并没有下山的打算时,田恒香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。
“那你下去的时候记得叫我,我去把秧苗拿回来。”田恒香虽然着急,但也不想添麻烦,她咽下没有说完的话,便转身离开。
杨兴凡看向天空,再看着田恒香孤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,从小长在农村的他深知,庄稼就是农民的一切,一旦红薯秧苗搁置太久而坏掉,后续工作就“打水漂”。
尽管鸡舍的消毒工作还没完成,但杨兴凡并没有过多犹豫,当即决定,下山一趟。
最终,在天黑之前,杨兴凡亲自把红薯秧苗交到田恒香手中。
“没想到你还专门跑一趟,太感谢了,今晚能睡得安稳了。”田恒香惊讶又开心地拿着秧苗,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带的东西有些是子女给老年人买的生活用品,有些是给小朋友寄的生日礼物……五年来,杨兴凡替村民速递的物品不计其数。
杨兴凡替村民收取快递。
一来二去,村民们把快递到家的事,当成了交办给杨兴凡的“差事”。“当看到他们拿到东西的那一瞬间,我也能感受到那份喜悦。”杨兴凡说,在他看来,自己传递的不仅仅是一个物件儿,更是一份温暖。
“维修员”修理出信任
杨兴凡除了是村民的快递员,还是村民们的维修员。
我的电视机出现故障,都是他给我弄好的。”82岁老人何国元只要一谈起杨兴凡,他总会记起两年前的这件事。
2022年4月,何国元像往常一样,在中午时分准时打开电视机,收听新闻,这是他获取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。
正当他听得津津有味时,原本清晰的画面突然中断,只呈现蓝色的屏幕。这突如其来的故障让何国元措手不及,他寻求不到解决的办法。
正一筹莫展之际,杨兴凡好似有“感应”能力,开着车刚好经过。何国元赶紧拦下他,拉着他就往屋里拽。
“我就只看个新闻,么哩都没做,这个电视机还没用多久,怎么就成这样子!”何国元一边给杨兴凡抱怨,一边拿起电话准备找卖家理论。
见此状,杨兴凡赶紧宽慰道:“放心,交给我,一定弄得好。”
随后,杨兴凡开始发挥自己的“武艺”,逐一排查问题根源。他在房间到处“乱窜”,首先检查了电视信号线路;接着,又对机顶盒进行了全面的查看,看是否可能存在的故障点……最后,各项检查一切正常,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杨兴凡遭受到了打击。
可夸下的“海口”是要负责的。杨兴凡掏出手机,又继续上网查阅,他按照可能发生的情况挨个试验,最终发现,问题出在了遥控器上。
“这个蓝色的按键您千万别动,按了之后就不能显示,电视机是好好,网络也没问题。”再次看到清晰画面的何国元这才露出开心地笑容。
从简单的换水龙头、修电风扇、洗衣机,到复杂的电路问题,通过几年的“修炼”,杨兴凡已成了村头地地道道的“万精油”。
何国元笑着说:“有事找兴凡,保你不心烦”。杨兴凡俨然成为村民们遇到难题后的“百宝箱”。
“驾驶员”救人于危难
五峰村3社,住着熊克忠和陈兴珍两位古稀老人,他们居住的地方属于独户,没有邻居照应,子女也常年在外务工。杨兴凡每次路过,都格外关注老人动态,了解他们的所急、所需。
7月14日深夜,一场突如其来的头痛,差点要了熊克忠的老命。
屋外,是持续的暴雨,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,发出密集而急促的声响。屋内,熊克忠正在经历一场煎熬,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呻吟声与雨声交织在这个漆黑的夜里。
“要不给兴凡打个电话吧,我们去医院。”陈兴珍也被惊醒,她看着难受的老伴,一时间手足无措,准备起身拿电话。
“大半夜的别麻烦人家,我能忍得住,这几天他老婆上武汉去了,他还带着孩子呢。”熊克忠一手扶着额头,一手制止正要起床的老伴。
拗不过的陈兴珍只好作罢。头痛如影随形,时间也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,每一秒都像是拉到了极致。就这样,两人煎熬地等待着天明。
杨兴凡因一些琐事,正好开车路过两位老人的家门口。以往不同,这次房门大开,老两口没有坐在门口,也没有一丝动静。
“下雨天,又是早饭时间,坝子里却见不到人?”细心的杨兴凡很快察觉到了异样,赶紧上门一探究竟。
“早就想给你打电话,老头子头痛得厉害,他又倔不过,劝说几次不肯就医。”眉头紧皱的陈兴珍见到杨兴凡的到来,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紧着的心才得以舒缓下来。
杨兴凡仔细询问了熊克忠的情况,又摸了摸他发烫的身体,当即决定要送他去医院。
“不用麻烦,我这个自然要好转。”“这么大年纪拖出毛病怎么得了,我刚好要下山去。”……几番拉扯,熊克忠终究还是拗不过杨兴凡。
在车上,熊克忠道出了他不愿麻烦的初衷:一是暴雨天担心杨兴凡开车不安全;二是一个来回油费得几十块,杨兴凡从不肯收。
“每次都是免费载我们,需要的东西,一个电话就送到位,为我们付出了太多。”每次谈起杨兴凡,熊克忠都感激不已。
熊克忠和陈兴珍送给杨兴凡饮料。
这样的家门口服务,熊克忠并不是独一份。村里的留守老人有70余人,他们哪家有困难,杨兴凡都能竭尽所能赶到现场出力献策。
杨兴凡为村民核实老家公益林补偿合同事宜。
当日下午,从山上返回山下,杨兴凡又把集中搬迁到土城社区的五峰村原住民们聚拢来,为他们核实老家村头公益林补偿合同事宜,大家谈笑风生、其乐融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