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12日，晴空万里无云，太阳炙烤着大地。

持续高温晴热天气，裹挟着地面翻滚的热浪，将巫溪县城厢镇杨坪村层层包围着。喻达林和村里人一样，只得蜷缩在自家平房里歇凉避暑。

“妈，天气热，吃块西瓜解解暑。”喻达林将切好的西瓜递到母亲手上，母亲杨乾桂顺着儿子的手摸索着接过西瓜放进嘴里、甜到心里。

喻达林为母亲擦拭双手。

喻达林今年48岁，杨乾桂86岁。喻达林清楚的记得，自己28岁那年，母亲便双目失明了，从此，他既是母亲的眼睛，也是母亲的拐杖，一晃整整20年。

以爱为“眸”——“我就是她的眼睛”

时间追溯到2002年，那一年，64岁的杨乾桂视力开始出现了模糊的迹象。起初，她只是偶尔抱怨看不清东西，因家住的位置到最近的卫生院也需走4小时左右，日子过得清贫的杨乾桂考虑到家里没有太多经济来源，只能默默忍受着眼疾带来的痛苦。直到2004年，错过最佳治疗时期的杨乾桂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
“那时候每天都发脾气，摔东西，整个人性情大变。没办法啊，只有耐心点，开导她。”说起母亲双目失明后的那段日子，喻达林至今记忆犹新。

失明后的杨乾桂，生活变得异常艰难，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让她整个人变得自闭自卑起来。无数次的磕碰、摔倒，都让她身心俱疲。有一次，喻达林在屋外忙着农活，突然屋内传来“哐当”一声，喻达林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冲进屋内，仰躺在地痛苦呻吟的母亲让他心里一紧，立即带上母亲，在山路上颠簸了数小时后，终于到医院，医生检查诊断为腰椎骨折，喻达林内心非常自责。

回到家后，卧床修养的母亲郁郁寡欢，整日以泪洗面，甚至想到了轻生。不善言辞的喻达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。为了开导母亲，喻达林每日都把当天的所见所闻讲给母亲听，还搜罗来不少笑话逗母亲开心。他告诉杨乾桂：“妈，你放心，你看不见了，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！”

等母亲腰好一点后，他每天牵着母亲的手，一寸一寸摸索着家里的陈设，会给母亲行动造成障碍的物品都被他一一清理掉，生怕母亲再摔跤。渐渐的，杨乾桂接受了现实，她不想成为儿子的累赘，于是努力适应着黑暗的生活，学会了用耳朵去聆听世界的声音，用双手去触摸生活的温度。

以孝为“食”——“绝不能缺她一口吃的”

“原本我们五姊妹，我在家排行老幺。”

福无双至，祸不单行。喻达林说，姐姐出嫁以后，哥哥、父亲又相继去世，直到2005年，家里就只剩下双目失明的母亲和他相依为命。

有工不能去打，有钱不能去挣。正值壮年的喻达林因为放心不下盲人母亲，坦然接受了“脸朝黄土背朝天”的艰苦岁月。

过去，一日三餐都是由母亲操持，如今，干活做饭的任务自然全都落在了喻达林身上。

喻达林为母亲整理衣服。

“干活还行，我有的是力气。”喻达林说，“开始学着做饭那段时间，硬是把我‘憋伤了心’”。

起初，喻达林站在略显凌乱的厨房中，面对着锅碗瓢盆，手忙脚乱，不知所措。思索后，他端来一把椅子放在厨房角落，牵着母亲坐下，说：“妈，我给你说我要做什么菜，你在旁边教我。”

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中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菜刀，洗菜、切菜、倒油、调味、翻炒……每当一盘菜烧完，喻达林都会迫不及待地喂给母亲，杨乾桂总是笑眯眯地品尝，即使味道并不完美，她也吃得很香。

“只要有我一口吃的，就绝对不能缺她一口。”喻达林说，如今的他不但能做家常菜，还有自己的拿手好菜。86岁高龄的母亲牙口不好，喻达林总是把饭菜做的又软又糯，等饭菜不烫后，再一口一口喂给母亲。他还学会了荤素搭配，保证母亲的营养均衡。

“有时候我随口提一句好久没吃哪样东西了，第二天他就做给我吃了，我幺儿对我真的没得话说。”尽管喻达林已年近半百的年龄，杨乾桂提起这个小儿子，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
以己为“杖”——“我要陪她一直到老”

2017年，随着国家易地扶贫搬迁政策的实施，母子二人告别了山上的简陋小屋，搬进了山下的安置房。

作为杨坪村护林员的喻达林正在林间巡逻。

到了新的环境，喻达林又耐心的牵着母亲，熟悉着新家的旮旯角落。从卧室到厕所，从客厅到院子，喻达林一遍一遍陪着母亲摸索线路。渐渐的，杨乾桂对这个新家也熟悉了起来。

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地方，喻达林怕母亲不适应，常常搀扶着母亲在村头走走转转。尽管杨乾桂的眼睛已经无法再捕捉到这个世界斑斓的色彩，但从喻达林的口中她能知道，今天的天是湛蓝的，天空飘着一簇簇洁白的云，偶有鸟儿飞过……

如今48岁的喻达林依旧孑然一身，期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，他都以家庭条件不允许，自己要照顾母亲为由婉然拒绝。为了让母亲生活得更好一点，除了务农外，他还当上了村里的护林员，每个月增加几百元收入，能给母亲改善改善伙食。

“喻达林对他母亲真的相当有耐心，平时他母亲心情不好对他发脾气，他也是笑嘻嘻的哄，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，真的是个大孝子。” 提到他，周围的邻居总是赞不绝口。

二十年来，杨乾桂始终在喻达林的视线范围内。出了门，喻达林便牢牢抓住母亲的手。“我就是母亲的拐杖。”喻达林开心的说，尽管日子过得艰苦了些，但是能陪母亲一直到老，这辈子，值了！

夕阳映照着晚霞，让整个村子都愈发明亮起来。村口散步的母子俩脸上焕发着金色的光芒。太阳渐渐落山了，母子俩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……